晚上7點。

格倫達坐在自己的客廳里。

她又一次聽到隔壁傳來電鋸的聲音，隨之而來一陣惡臭，她哭了出來。

自從那個男人搬來。

整整一年，這聲音和氣味，時不時就會出現。

格倫達叫住了住在隔壁的男人問，"你家到底怎么了？"

"冰箱里有塊肉壞掉了。"

格倫達不滿，"你上個月已經用過這個借口了。"

"哦，我的魚死了。"

格倫達知道，這還不是真話。

但，幾個小時后，當她終于發現他家的秘密。

卻成為她一生都無法走出的夢魘——

奈飛在9月21日推出的新劇。

豆瓣開分：8.1；

IMDb和爛番茄上的評分，分別是8.5分、86%的新鮮度。

評分良好。

卻并不能說明這是每個人都能在心理、生理上接受的故事。

杰夫瑞·達莫，美國90年代最為出名的連環殺人犯，從1977年開始，第一次作案，到1991年被警察逮捕的13年里——

曾殘忍殺害17人。

他將這些人殺害后，以肢解、烹煮、食用的方式處理受害者的尸體。

《沉默的羔羊》里的食人醫生漢尼拔，就是以他為原型創作出來的角色。

《美國恐怖故事》的制片人瑞恩·墨菲重啟這個故事。

并找來《美恐》的御用演員埃文·彼得斯，飾演杰夫瑞·達莫一角。

這個變態兇手的案子，已經過了31年了。

關于他的作品依舊沒有斷過。

因為外人至今沒有搞清楚過——

他到底是被"人"制造出來的野獸。

還是從野獸被馴化成了"人"？

01

惡魔

午夜，213房外傳來一聲呼救。

一名赤裸著上半身的黑人男子，從房間里奪門而逃，手上還掛著一副手銬。

當他沖出街區，跑到警車面前大喊："那個街區里有個瘋子，他想殺了我。"

詢問案情后，警察帶著這名男子，回到了這棟陰森的公寓門前。

敲開了房主的門，就被一股腐臭味熏著了。

警察越是接近惡魔巢穴，越毛骨悚然。

桌子上，滴血電鉆；臥室床頭，是沾滿血跡的床墊，角落里，是詭異的橡膠大桶。

以及，床頭柜里存放著記錄肢解過程的拍立得照片。

他是殺人了，證據，基本不用費勁去找，滿屋子都是——

大量人類尸體殘骸。

包括頭骨、生殖器、新鮮心臟……

還有作案工具若干，以及一個容量為216升的橡膠桶，里面是被酸性液體浸泡的三副軀干。

警察還在部分廚具上找到了一些殘渣。

他吃了這些受害者。

杰夫還想要周圍的鄰居也試試......

被警察拷住的杰夫，躺在地上才說了今晚唯一的一句真話：

"做下那些事，我就該死。"

在杰夫的眼里，這些"人"更像是他眼睛里的獵物。

夜里，附近的酒吧就會成為他的狩獵場。

進去前，先瞄一下酒吧里的獵物，接著，捋一下自己的頭發，轉換自己另一幅面孔。

釋放魅力和善意，微笑著請他們喝啤酒。

當他聽見"獵物"認定自己是情場老手的設定時：

杰夫借著喝酒，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獵物上鉤了。

他選中了自己今晚的獵物后，杰夫還由衷夸了他兩句：

你下頜輪廓很好看

骨骼結構也好

他早就將對方的五臟六腑看穿。

杰夫從小就有一種天然的，對內臟和尸體的迷戀。

與父親在房子的通風口發現一只死掉、發臭的負鼠。

他直接伸手，摸了摸。

父親發現他對生物充滿了好奇心。

從此，便有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小秘密，在街邊尋找被汽車碾死的動物，并對它們的尸體進行解剖。

心理醫生診斷他為"內臟癖"。

并且，此時的杰夫明確了自己的性取向。

他是個同性戀者。

1977年，他第一次的殺戮，是在路邊攔順風車的男孩，史蒂文。

他答應晚上送史蒂文去看演唱會，但，他有個提議——

這一下午，杰夫非常愉快。

甚至是在父母離婚后，他第一次獲得有人陪伴的感受。

他不想讓史蒂文離開。

推搡和爭吵之下，他用啞鈴襲擊了這個面容姣好的陽光男孩。

盛怒下的杰夫，軀體隨其情緒也變得極度扭曲，呈現出一種非常不自然的姿勢。

在徹底將史蒂文掐死后。

他又處于兩種精神狀態的游離之中——

親吻著史蒂文的尸體，充滿迷戀。

瘋狂捶打自己的腦袋，咒罵自己殺人了。

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撫摸著這具宛如羅馬雕像一般的身體，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內心嗜血的本能與性癖。

他將史蒂文肢解后，部分內臟沖進了下水道。

骨頭放進了烤箱，烤干，砸成粉末，撒在了家里的后花園里。

直到13年后。

杰夫在闡述自己的罪行后，警方才在院子里找到部分殘留的男性骸骨。

這一次的殺人，讓杰夫基本確定了自己的殺人手法。

跟蹤，誘拐，使用麻醉型藥物殺人，分尸，留下受害者的部分尸骨，作為紀念品。

如此血腥的手法，頻繁的殺人，居然，要到13年后才被警察逮捕。

到底是誰在豢養著惡魔。

往下拆解。

才是人間地獄。

02

地獄

杰夫對自己的殺人過程、手段、目的供認不諱。

雖然是天生殺人狂，但從他個人心理狀態去分析，與周圍環境有著密切聯系。

幾個細節。

探員將杰夫的父親請來了審訊室，并告知杰夫因謀殺未遂，被捕。

他們將父親請來，希望能讓他聊聊自己的孩子。

父親顧左右而言他。

"他四歲的時候，做過疝氣手術，可能對他大腦有影響。"

探員并不理解。

"疝氣手術？難道這個手術對他造成什么損害了嗎？"

父親第一次表示不耐煩地歪了歪頭。

"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做了什么？"

接著，探員們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知道你兒子是同性戀吧？"

父親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沉默了。

逃避，無視，為杰夫殺戮道路營造無數的盲區。

在杰夫第一次殺人后，嘗試與父親坦白自己內心的沖動與性幻想。

甚至，想全盤托出自己的所作所為。

但，父親突然打斷他的談話。

說自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送兒子去俄亥俄州大學，那有很好的科學學科。

又一次，他逃避了。

在人來人往的博覽會上，杰夫裸露下體，因擾亂治安被警察帶走。

他說，我在外面尿尿，不知道有人看到。

父親相信了。

杰夫終于因為猥褻未成年男孩，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時。

父親問他，你為什么猥褻那個男孩。

杰夫依舊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撒了個謊。

"我只是拍照。"

父親還相信嗎？

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在杰夫入獄后，他了解兒子并非因此就能痛改前非。

他寫信給法官，希望兒子能在監獄里參與某些心理治療。

一年后。

父親去監獄接回兒子時，卻得知的是兒子在監獄里，享受充分獨處時間，還過得格外恰意時。

躲在無人走廊里，他絕望了。

能完全責怪杰夫的父親么？

好像也不。

《怪物》第一集開頭，晚間新聞播報——

一名黑人警員在執行任務時，被五名白人警察毆打。

90年代，美國的種族歧視并沒完全消失。

黑人、亞裔、同性戀等群體，被打上了歧視的標簽。

在這樣的有色眼鏡下。

從杰夫手里逃生的受害者，居然會被警察送回屠刀下。

這名叫克拉克的男孩，是隨著父母追尋"美國夢"的老撾人。

被杰夫下藥后，中途蘇醒，跑出了這棟房子。

鄰居發現這個孩子的精神恍惚，赤裸身體，肛門流血，便報了警。

此時，出門買酒的杰夫剛回家。

正好碰上了警察。

為了不把事情鬧大，杰夫連忙上前摟著這個"小男友"，解釋道："他是在家喝多了，摔倒了。"

問其年紀，"19歲，我們是同居戀人。"

警察看著這個渾身傷痕的男孩。

沒有任何疑問。

杰夫回屋拿出他們兩人的自拍，解釋說，我們是同性戀，所以會玩得很刺激。

此時，警察追問的居然是：

"刺激？是因為他是亞洲人么？"

如果，他再往臥室里走幾步。

他就會發現地板上還躺著一具，已經死去一段時間的黑人尸體。

警察離開后。

克拉克被杰夫用電鉆鉆開了頭顱，往里注射酸液，想制造成他自己專屬的"僵尸"。

鄰居格倫達在凌晨又一次撥通了911后，想問詢這件事的后續時。

警察還是按照杰夫給的信息，反饋給她：

他們是情侶，這間屋子里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你說，是誰殺死了克拉克？

在杰夫第一次殺人后，他帶著裝著尸塊的垃圾袋開車出城時，醉駕被警察攔了下來。

杰夫稱，父母離婚，自己內心很痛苦。

警察相信了他的"悲傷"。

杰夫因為猥褻未成年人，被判入獄。

法官看著與自己孫子相似，一張白皮膚，金發色的杰夫。

法官相信了他的"無辜"。

但，從杰夫手里逃出來的另一個"幸運"受害者，報警后。

警察拒絕對這件案子深入調查。

因為，他不相信"黑人"。

多么荒謬。

卻又環環相扣。

杰夫的出現，更像是上帝做的人性實驗。

到底要將這個社會腐蝕成什么樣，才能給這些自負的人類上一課。

03

人間

杰夫在被送入監獄后。

他的兇殘，雖讓大部分人感動震驚、恐懼、與憤怒。

但，人們也開始對他產生好奇、調侃、甚至是崇拜。

關于杰夫殺人的動機、始末，成為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重磅新聞。

登上了《新聞周刊》與《人物》的封面。

在餐廳，能聽到他在電視里談論自己殺人的始末。

杰夫住過的公寓街道樓下。

成為不少"慕名而來"的旅游景點。

杰夫的父親，因為寫了一本關于兒子的回憶錄，叫《一個父親的故事》。

從而成為了暢銷書作者。

還有劇組準備改編這本書，想翻拍成電影。

在監獄里的杰夫收到了一封封來自各地"粉絲"寄給自己的信。

有人做了一本關于他的漫畫；

有人渴望得到他的一份簽名。

根據監獄記錄，杰夫從世界各地寄來的信里，收到了超過1萬2千美元。

甚至，還有人開始出高價，拍賣杰夫的東西。

杰夫像是火了，而不像是在坐牢。

他是否有一秒鐘，去緬懷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

沒有。

他要聽著宛如死者哀嚎一般的鯨魚哼鳴聲，才能催眠睡覺。

在犯人餐廳里，公然用食物類比殘肢，公然對周圍的犯人進行挑釁。

似乎，在他殺了人之后。

反而讓杰夫與他的一家成為某種"名譽"上的極高收益者。

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在《怪物》播出后，其中一位受害者的家人在推特上發出一則讓人傷心的消息。

△ 圖內中文為google翻譯

下面附上的視頻，是《怪物》與法庭記錄的對比。

基本百分之百復刻了被害人家屬在法庭上對杰夫的憤怒與控訴。

可以說，每一次以杰夫瑞·達莫為主題的紀錄片、電視劇電影，都在戳痛著這些受害者家人的內心。

在被害者里，有一位失聰的男人，東尼。

根據警方調查，杰夫也是在酒吧里找準目標，將東尼帶回家里，肢解了他的身體，并保留了他的頭骨。

而這個殘忍的故事。

在《怪物》里，卻是上演成了杰夫與東尼之間的"愛情故事"。

只不過，在電視劇里改編為東尼在與杰夫溫存一夜后準備早起上班，而被杰夫殺害了。

再說一個后續吧。

還記得，把克拉克送回213號房的那兩位警察么？

雖然被警察局長解雇了。

但通過工會上訴、警察抗議后，法官再次恢復了兩人的職位，且要求警局返回被扣下的5萬5千美元薪水。

并且，其中一名警探，直到2017年才從警察局退休。

到此時。

還能說這只是個種族歧視的問題么？

媒體如禿鷲一般，嗜血般蜂擁而至；

娛樂如蒼蠅一般，集聚在這塊腐肉上都想獲得食物；

法律體系、工會體系，又如岌岌可危的蟻穴，接二連三的在這里出現問題。

而在城市的陰暗處，又有著食肉動物以傷人滿足自己私欲。

《怪物》說的并非一個人的故事。

而是在一個時代下，整個社會的寓言。

在那片恐怖籠罩之下，或許每個人都是參與者，見證者。

杰夫的故事，還并沒有落下。

入獄三年后，他被獄友用鋼管打死。

每擊打在他臉上一次。

就閃回他每一次殺人的回憶，此時的杰夫，是不是該懺悔了？

這依然是我們的一廂情愿。

以暴力手段終結惡魔的一生。

只有一個下場。

制造另一個惡魔。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小田不讓切